1959年9月,彭德怀怀着十分复杂的心情,离开与家人生活了7年之久的中南海永福堂。
住进永福堂时,他是刚从抗美援朝战场上功勋归来的志愿军总司令,7年之后,他却是默默地黯别这一故居了。
搬出中南海,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。
1959年的那场会议结束后,彭德怀卸下了身上国防部长的职务,他想去做个农民,自力更生。他如此告诉景希珍:“毛主席还是不会忘记我的,不过我想,虽然主席和其他同志并没有让我搬出中南海的意思,可我也不能不考虑。”
自己已经身无职务,再加上,读书学习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,永福堂不适合他再待下去了。彭德怀主动给杨尚昆写信,提出要搬离中南海,他的请求很快得到回复,毛主席同意了。
他接下来的住处也很快得到落实,是位于北京西郊挂甲屯的吴家花园,那里的面积倒是比他之前居住的永福堂大,也十分静谧,彭德怀甚至没有提前去新住处看一眼,便心满意足地定下了这个地方。
离开永福堂的时候,彭德怀的行囊十分简单,除了必要的换洗衣物、随身物品,还有一些书籍,几乎其他所有东西,彭德怀都斩钉截铁地说出两个字:上交。
那身象征着功勋与荣誉的元帅服、那一枚枚以命得来的勋章、那些知心老友送来的珍贵礼物......都被收拾包装好,要通通上交。
彭德怀的警卫参谋景希珍很不舍得、不情愿,那就是彭老总前半生里对他很有意义的物品。看到景希珍犹豫着收拾东西,彭德怀反倒催促起来:“景参谋,怎么愣在那儿?快收拾嘛!”在彭德怀的催促、监督、要求下,景希珍把东西一件一件装进即将上交的箱子。
他看出了景希珍的满心不舍,彭德怀语重心长告诉景希珍:“身外之物,生不带来,死不带去,赤条条来去无牵挂,凡是当老百姓用不着的东西,我都不要了。”
就这样,彭德怀与家人“一身轻松”地告别中南海,离开那天,无人知道,无人送行,他甚至想不到,再踏进这故地,会在何时?
他对中南海瞥下最后一眼,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声:“再见!”随后,与家人一同搬进了吴家花园。
彭德怀离开中南海永福堂时,已至国庆前夕。
原本,早在1959年的国庆阅兵之后,中央就决定:由彭德怀全面抓1959年国庆十周年阅兵的筹备工作,国庆当日也由彭德怀检阅部队。
1959年年初,主持军委工作的彭德怀就开始仔细筹划受阅部队的调动,武器展示类型,各军兵种配备,乃至走什么方队等等,他亲自到受阅部队中检查,要求非常严格,他对这项工作抓得很紧。彭德怀认为:我们国家这是“逢十大阅”,一定要搞得好一些。他为此尽了全力。
1959年夏天的那场会议之时,彭德怀已经为国庆做了大量细致的筹备工作,国庆阅兵的组织工作,已经在彭德怀的领导下基本完成了。
事发突然,彭德怀元帅不再任国防部长,也搬出了中南海。考虑到这一特殊情况,中央最终决定:1959年的国庆大阅兵,不再由彭德怀担任阅兵首长,由已经接替彭德怀担任国防部长的林彪来担任阅兵首长。
虽有稍稍变动,但党中央、毛主席没有忘记彭德怀元帅。
1959年国庆前夕,中央办公厅派人给彭德怀送去一份请柬,邀请他参加天安门国庆观礼。
彭德怀十分欣慰,毛主席没有忘记他。其实,离开中南海前,彭德怀就说过:“我们毕竟在一块30多年了,他还是不会忘记我的。”
彭德怀为收到邀请而高兴,但另一方面,他还是认为自己不去这种场合比较好,他不知道去了该如何说话,如何自处。他让景希珍告诉中央办公厅,不参加国庆观礼。
那时,景希珍还不知道该怎么拒绝,只好询问彭德怀:该如何对中央办公厅讲?彭德怀告诉他:就说我请假了。彭德怀便以这一理由,没有出席国庆十周年典礼。
1959年10月1日,盛大的阅兵式和群众游行在北京天安门广场举行,这一年,是新中国成立十周年,国庆阅兵声势浩大,受到世界关注。其实,盛大阅兵式的背后,有没有出席的彭德怀的精心付出。
毛主席等中央领导人站在天安门城楼上,频频向人群挥手致意。
那天,彭德怀安安静静地待在吴家花园,整理安顿他从永福堂带来的书籍、文件,简单又平淡地度过了这特别的一天。
当天晚上,天安门放了焰火,彭德怀和妻子浦安修一同漫步到吴家花园的门外,夫妇俩站在木椅上,朝着天安门的方向眺望,看到夜空中跃出的点点礼花,彭德怀很高兴,他衷心为建国十周年、为我们祖国的今天高兴,虽未亲至,他亦为此欣喜。
1959年的国庆之后,彭德怀就在吴家花园内翻土、挖糖、平沟,刚搬来时,他嫌吴家花园的院子太大,房价太多,住起来太浪费了,可后来他又觉着,空间可以充分利用起来,种地种菜。
这个出生在湖南省湘潭县彭家围子的农民的儿子,在吴家花园开始了自己的另一段“农民生涯”。
他搬到吴家花园十几天后,毛主席给他打电话,邀他到中南海。彭德怀连早饭都没顾上吃,便直奔中南海毛主席的住地,同时在场的,还有了刘少奇、朱德、陈毅、彭真等人。
彭德怀落座一张沙发上,各位领导人一同商议了彭德怀的工作、学习,彭德怀主动提出:“吴家花园离党校近,希望在党校参加学习,准备学四年。”
毛主席同意了,不过建议他学习时间改为两年,毛主席亲自下令让彭真、杨尚昆负责为彭德怀安排。
在安排好他日后的学习、工作后,彭德怀沉默许久,最终起身告辞,临别前,他感谢毛主席和中央的关心。
接下来的几年中,彭德怀过着认真学习、自力更生、自给自足的宁静生活,也可说是“隐居生活”,期间,也有老友惦记他,关怀他的生活。
待他日,再次与毛主席相见,已经是住进吴家花园6年后的事了。
彭德怀平静的生活被一通电话打破,那是彭真打来的,彭真亲自邀他去人民大会堂,当面向他转达希望他到四川成都去抓西南大三线建设的事情,彭德怀没有点头答应,很快,彭德怀便迎来与毛主席相见。
6年相逢,当彭德怀与毛主席再次在中南海相见时,两位老友都显得有些激动,紧紧握住的手不愿松开。毛主席亲自动员他到南下,到成都抓三线建设,结果是,那个原本就一心为国为民的彭德怀选择了听从毛主席的话。
这一次,他是离开了北京,南下成都,开启另一段生涯......
参考文献:
陈昊.1959年国庆阅兵【J】.党史博采.2009.
何定.彭德怀谪居吴家花园的2550日【J】.湖南党史.1994.
张树德.彭德怀离开中南海的前前后后【J】.共产党员.2000.
梁兴民,王焯.彭德怀黯别中南海【J】.党史纵横.2009.